东东爸妈也好 白阿姨也好 都是对待这件事时父母可能会有的态度
不过无论如何 他们包括井然爸爸 都是很好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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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从虹桥机场到白亚茹的家并不太远，开车的话最多四十分钟，今天周末路况好，时间还能缩短个十分钟左右。尤东东从听到井然说的那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一片空白。同手同脚地坐上副驾驶，机械性地系好安全带，对于边上井然的问话也只是条件反射地给出“嗯啊好”的回复。
工作日高峰时候能把人从火气冲天堵到心平气和的延安高架这会儿是畅通得不得了，尤东东看着道路两旁快速后退的高楼，甚至阴暗地希望前方出现个没有人员伤亡的交通事故，虽然这念头着实不可取，但是比起面对白阿姨，他真的宁可和井然被困在高架上几个小时。
井然下了高架后，有意减慢了车速，恋人不安的情绪多少还是影响了他，可是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在尤东东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如果连他都焦躁的话，那尤东东肯定立刻就打退堂鼓了。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井然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尤东东的左手，对方立刻用了更大的力道回握住。尤东东是个偏寒体质，一年四季手脚冰凉。但此刻，他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里却是盖着薄薄一层汗，贴在井然温暖干燥的手掌心里，湿冷黏腻的很不舒服。尤东东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手抽出来，没想到井然反而握得更紧了，他看了眼身边那人别扭的小眼神，安抚地笑了笑说：“东东，别那么紧张，我们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一起面对的。”
“可是……”尤东东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了抓头发，“我想和你在一起，又不想白阿姨怨怼我，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前方的信号灯转绿灯了，井然收回右手，一边继续开车一边说：“这两者并不矛盾，而且你知道的，我妈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她喜欢的尤东东是井然的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她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尤东东。就像你爸说的，我们也给她一点儿时间吧。”
“好。”
尽管井然已经把汽车开出了电瓶车的速度，但是距离就摆在那儿，再怎么磨蹭，还是到了。下车前他抱着尤东东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没事儿，有我在。”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是让紧张得啃了一路指甲的人放松了不少。
白亚茹昨天晚上睡得极不安稳，确切地说，这段时间她就基本没睡过一个好觉。春天雨水多，昨天夜里更是下了一场持续了整宿的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敲打出急促的鼓噪声，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清晰，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密密匝匝的响声中迟迟无法入睡。白亚茹睡觉时习惯在墙角开一盏落地灯，窗外的树枝借着昏黄的灯光在地板上投射出一条细长的影子，她盯着地上这段摇摇曳曳的树影想起了一些往事。
有一年夏天，她下班刚进家属大院门，就见到隔壁尤妈妈牵着儿子的手从另一头走过来，只见她一边走一边拿手指戳着孩子的脑袋在责骂，再低头看过去，瘦瘦小小的尤东东嘴里咬着团棉球正在抽抽噎噎地哭。老尤家两口子都是热心肠，看白亚茹独自带着儿子挺辛苦的，常常会给她搭把手，一来二去的两家就熟络了起来。尽管那会儿井然和尤东东还没说过话，但白亚茹对老尤家的这个孩子倒是印象挺深刻的。
“尤东东，你是不是皮又痒了！”是她常听到的一句话，这孩子每天都能折腾出新花样把他妈气得追着人满楼道跑，白亚茹那时候总想要是他这闹腾劲儿能分那么一丁点儿给我家井然就好了。当天晚上吃饭时，井然突然问她隔壁那个小男孩下午是不是去医院了，在白亚茹的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的事儿感兴趣。
尤东东是那种天生就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同人说话时，总是没讲几句，便笑弯了一双圆圆的眼睛，让对方也会跟着扬起嘴角。这孩子虽然调皮，但心地却是极善良的。白亚茹记得有一回秋天，她因为感冒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某天晚上刚吃完饭，尤东东就抱着一大袋金桔来家里说白阿姨，这个给您，小时候我嗓子疼时奶奶就给我吃金桔，吃完就好啦！尤东东说这话时一张小脸中透着纯真和诚挚，她到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的样子，真的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白亚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叹了口气，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井然带着尤东东到家时，白亚茹正在厨房做菜。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尤东东正在低头换鞋，刚脱完一只鞋，就听到井然在前头喊了声妈，于是他动作一顿，先前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不安又再度回来了。人一紧张动作就容易不得章法，明明一拉就散的鞋带不知怎么地就成了死结，还越拉越紧，等好不容易把鞋换好时，背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白阿姨……今天打……打扰您了。”尤东东跟在井然后面走进客厅，对闻声出来的白亚茹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先坐一会儿吧，马上吃饭。”白亚茹同样扯了个不咸不谈的笑容，又回到了厨房。
尤东东手脚僵硬地坐在沙发上，衣服角都快让他揉烂了。井然倒了杯热水给他，轻轻碰了碰他脸颊，“先喝口水，我刚偷偷去厨房瞄了眼，都是你爱吃的。”
“哎……这会儿就是满汉全席，我可能都要食不知味了。”
白亚茹虽然不像尤老爷子，一个人就能做出满满一桌菜，但确实如井然说的，桌上这些都是尤东东爱吃的。她给两个孩子各盛了一碗黄鱼羹，示意他们坐下吃饭。尤东东前前后后来白亚茹这儿吃饭已经好多次了，井然不是个话多的人，原先在餐桌上，都是他负责调节气氛，一顿饭下来总能把白阿姨逗得多吃一碗饭。
现在他不敢随随便便开口，饭桌上的气氛便显得有些过于凝重了。尤东东只一个劲儿地夹着面前的青椒土豆丝，连筷子都不敢伸远。突然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他诧异地抬起头，就见对面的白阿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怎么光吃土豆丝？你该多吃点肉。”
“谢谢白阿姨，您也吃。”尤东东说着便夹了个茄汁虾过去，他觉得顶着气管的那口饭终于能顺顺当当地落到胃里去了。
饭吃到一半时，井然突然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有个紧急状况必须要现在处理。本来他有些犹豫，但见身边的尤东东用口型示意没问题，便匆匆起身去了书房。白亚茹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又看看对面正襟危坐的尤东东，终于还是放下手里的筷子慢慢开口道：“东东，有些话阿姨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
“白阿姨，有什么您尽管说。”
“刚搬去北方没多久，我就喜欢你这孩子了。虽然你妈总跟我抱怨，说你皮得她恨不得一脚把你从楼梯口踹到大门口，但每回说起你那些个趣事时，她也总是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现在想想，井然会喜欢你真是再自然不过了，你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白亚茹转了转手上的素戒指，温柔地笑了笑接着说：“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一件事，白阿姨也年轻过，自然明白那种爱情降临时不顾一切的心情。可是，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爱的那个人未必是最适合的，也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必须要修成正果的。”
尤东东绞紧的手指和通红的眼眶让白亚茹心里有些不忍，但这些话确实是她真实的想法，她没有勇气当着井然的面说，她只希望尤东东能体谅这份身为母亲的私心，“无论是你还是井然，都是很好的孩子。但是你们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选择一条平凡的道路总是会轻松些的。”
“如果……如果井然和我在一起，您会不原谅他吗？”
“你知道，井然的爸爸很早就没了，我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他身上，我自问对他是无愧的。我知道接下来这些话很自私，但是能不能请你们也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呢？我本本分分了一辈子，不想临老了过上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日子。井然是我的儿子，终有一天我和他是会和解的。但是东东，阿姨不想到最后，在病床上才哭着和他互相原谅，那样无论对谁，都太残忍了不是吗？”
白亚茹的话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尤东东喘不过气。他想如果她像老尤那天一般一个果盘砸下来，或者像很多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他恶语相向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咬牙挺过去的，可是当一位年近六旬的长辈用这样低声下气的态度近乎哀求他时，他真的束手无策了。他当然是深爱井然的，可是这份爱真的能让他狠心去伤害一位无辜的母亲吗？
就在这时，井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妈，无论你答不答应这件事，我都永远不会恨您。同样的，无论您答不答应，我都不会和东东分开的。”
“你……”
“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让我和东东像普通恋人一样相处，如果这样最终我们还是不能走下去，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们给我出去！”
“妈……”
“出去！！！”
“妈！”“白阿姨！！！”
“东东，快打120!”
“哦，哦！”